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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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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6章

季宴陰著一張臉,坐也坐不住,背著手在桌前反覆踱步。

陸謙被他走得頭暈眼花,“你再走下去,地就要被你踩爛了。”

季宴倏然回過身,手指著門口,憤然道:“那姓裴太不是東西!”

為了個妓子還真舍得出大價錢,他侯府有錢是吧,他就看看他能給到多少。

他今日要是守不住裴知衍的貞潔,就把名字倒過來寫!

陸謙知道現在是說什麽也勸不住他,季宴把妹妹護得比眼珠子還緊,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。

“篤篤”

叩門聲響起,季宴不耐的回過頭道:“進來。”

老鴇滿面諂笑的推門而入,看季宴神色不對,以為他是等急了,趕忙將身後的女子拉了過來,“二位爺,詩詩姑娘來了。”

“詩詩見過二位公子。”

女子的聲音酥骨撩人,挾著絲絲縷縷幽香,軟著身姿靠近季宴。

季宴眉頭一皺,退都來不及。

柳詩詩美目流轉,俯身去拿桌上的酒壺,“奴家為公子斟酒。”

季宴腦門上的經絡突突地挑,擡手擱開她,掏了銀票拍在桌上,“不用你伺候,你就在這呆著。”

柳詩詩與老鴇對視一眼,交匯過眼神後,含羞帶怯地說,“公子要詩詩如何,詩詩便如何。”

老鴇則收起銀票,知趣的退了下去,哪有人來凡花樓裏花冤枉錢什麽也不做的,恐怕是頭一回來玩,還放不開端著呢。

柳詩詩將指尖勾在面紗上,“公子可想看看奴家的模樣?”

季宴心頭的躁怒愈發壓不住,一聲不吭地往外走,不想還沒等走出兩步就和尋來的許清遠撞了個正著。

季宴可認得他就是方才同裴知衍一起來的那人。

許清遠不認得季宴,開門見山道:“詩詩姑娘可是在公子屋裏?”

他還沒找過去,裴知衍倒是先找過來了,季宴冷笑,“是啊。”

許清遠笑了笑:“我家公子想一睹詩詩姑娘風采,煩請您割愛。”

季宴本就是點了引線的爆竹,許清遠這話無疑是直接將他給炸了。

許清遠也不傻,平白無故的誰肯讓,趕在季宴發怒前,他從袖中拿出自己的腰牌亮給他看,身體前傾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。

半晌,許清遠直起身子笑道:“公子若執意不肯,我很難不懷疑你也是同夥。”

季宴臉上的表情可謂變幻莫測,精彩紛呈,他盯了許清遠一會兒,道:“我憑什麽信你,讓裴知衍自己來跟我說。”

許清遠見他非但知曉裴知衍的身份,還敢直呼他的大名,不由得遲疑道:“敢問公子是?”

季宴咬牙道:“他大舅子。”

凡花樓背後的巷子裏。

裴知衍笑得如沐春風,一派和煦,“今日之事,還要多謝大舅哥慷慨相讓。”

季宴氣得嘴角都忍不住抽動,他不僅花了五百兩,還多出了五十兩將那花魁帶出了樓。

“客氣了。”

在旁陸謙不忍再看,轉過頭看向巷子口,恰巧看到來尋他們的季央與陸念。

陸念也發現了他,拉住季央道:“在這裏。”

裴知衍站在暗處,季央只看到了季宴,好不容易找到他,綿軟的聲音帶了微微的惱意,“哥哥。”

季宴和裴知衍兩人在聽見她的聲音後,同時變了臉色。

裴知衍眉心輕斂,看向季宴的目光帶了責問。

季宴不客氣地回瞪過去,賴誰?

季央走近了方才看到裴知衍,眼中霎時染上了歡喜,“你怎麽也在呀?”

不遠處的小轎內,染著鮮艷丹蔻的手撥開布簾,柳詩詩探首望來,“公子,還不走嗎?”

夜色正黑,所以看不清她究竟是朝著季宴和裴知衍兩人中的哪一個說的。

陸念見她一身風塵露骨的裝扮,看向三個男人的目光頓時帶了探究,“那後面……是凡花樓吧,那她……”

陸謙眉心直跳,拉住她就走,“我們先走。”

這攤渾水他們還是不要摻合的好。

陸念心裏發急,這不管是哪個,對季央的打擊一定都不小。

陸謙握緊她的手低聲道:“出去跟你解釋。”

季央看看季宴,又看看裴知衍,好像她的目光落到誰身上,就會給誰論罪一般。

季宴先發制人,“問你呢,裴大人。”

季央一楞,原本還帶著甜甜笑意的嘴角沈了下來,眼眸無措地輕顫後緩緩看向裴知衍。

裴知衍緊緊凝著她的雙眸,沈聲吩咐高義:“還不押回衙門待審!”

柳詩詩臉色勃然一變,想要高呼,高義已經同埋伏在暗處的護衛一起將她及兩個轎夫全部拿下帶走。

待人走後,裴知衍才解釋道:“此間牽扯要案,該女子或許也牽扯其中。”

季央垂著眼不說話。

裴知衍道:“季宴是知道的。”

季宴吃虧到現在,可沒有那麽好心幫他說話。

季央其實一早就看出這其中有問題,若是真有什麽,憑哥哥的性子哪還能那麽好好跟裴知衍說話。

兄妹兩沆瀣一氣,誰也不接他的話。

裴知衍少有像現在這樣碰壁的時候,還偏就無可奈何。

季央這般他可以無底線的縱著,可季宴就顯得礙事又礙眼了。

裴知衍讓許清遠那個銀票給他,當是破財免災。

季宴挑眉,“這是何意。”

裴知衍笑道:“你為幫我將那女子帶出來,破費不少,這不銀子該由我來出。”

季宴見好就收,接過銀票笑瞇瞇的對季央道:“哥哥方才見他一人搞不定,就順帶幫了把。”

季央在暗處扯他的袖子,指尖輕輕往後揮了揮。

季宴接道暗示,撇了下嘴對裴知衍道:“我還有事與陸謙談,不如你幫我將阿央送回府。”

裴知衍不動聲色的頷首應好,心裏覺得有趣,兄妹兩該不會都以為他發現不了?

季宴一走,許清遠也借故離開,小巷裏一時間就剩季央與裴知衍兩人。

裴知衍道:“走吧。”

季央跟上他的步子,他輕攏著衣袖的手就垂在身側,季央悄悄探了探指尖,在就要觸到他手背的時候又縮了回去。

她擡眼看向裴知衍,見他好像將方才的事都忘了,不免委屈起來,“你也不哄哄我。”

裴知衍淡聲道:“緣由你是聽見了的。”

季央是聽見了,可她想要的哪裏是這樣刻板的解釋,她還想要裴知衍將她抱在懷裏,輕柔哄慰……果真是越來越貪心了。

他不給,那她就自己來好了,季央將手探入他的掌中,“我手冷,你給我捂捂總成吧。”

裴知衍感受到掌中的手小小的縮著,似是為了可以讓他全部握住。

他將手收攏,確實也很小,一掌可握,柔若無骨。

掌心傳來細密的癢意,不僅是撩撥在他手上,更撩在他心上,裴知衍捏住她亂動的指尖,“安分些。”

“你捏疼我了。”

季央皺眉。

細軟的嬌嗔入耳,裴知衍腦中不受控制的浮現出她兩腮坨紅,雙眸迷著水霧,似哭非哭的模樣。

還是一樣那麽嬌,裴知衍放松了力道。

季央撅嘴,依舊不滿意,“松開了會冷。”

裴知衍耐心十足,“那你要如何?”

季央舉起二人相握的手,手掌與手掌相貼,指尖與指尖相貼。

裴知衍靜靜看著她的動作,看著她一點點與自己十指相扣,纏綿悱惻。

裴知衍輕聲問:“這樣夠了嗎?”

夜色下,他輕緩的語調汩汩流淌,如同飄在無邊天河裏的星星。

裴知衍覺得根本不夠,他想……他想的太多了,可他什麽都不敢做,他怕一旦他有一次的放松,就會再也克制不住。

他怕嚇到她。

記憶中,季央與他說得最多的就是“不喜歡”。

不喜歡他,也不喜歡他做的。

眸中的斑斕星輝慢慢暗了下來,在季央墊起腳湊近的那刻,裴知衍滾燙的掌心抵在了她額頭上。

“別胡鬧。”

季央墊起的身子就這麽被按了下來去,就差一點!

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裴知衍,那他問她夠了沒有?

睜圓的眼睛裏委屈太甚,裴知衍只能解釋道:“我們還沒有成親,不合規矩。”

一個最不講規矩人跟她講規矩,季央恨不得把他的嘴咬住。

裴知衍將她送到季府外,柔聲道:“進去吧。”

季央不放他走,“那你抱我一下。”

*

隔日,葉青玄請季宴去延鶴樓吃羊肉。

葉青玄從沸騰的銅鍋裏夾了肉到碗裏,笑說:“還以為你也要避著不見我了。”

季宴知道他定會提起這事,畢竟葉青玄喜歡阿央他是一早就知道的。

季宴三緘其口,“我避著你做什麽?”

“也就你還能跟我坐著說說話了,表妹她……”葉青玄神色落寞下來。

“我一直以為我們一起長大,我會娶她,護她。”

葉青玄苦澀一笑,端起酒盞一口飲盡。

季宴也不知該如何勸,阿央已經和裴知衍定親,不會再有別的可能了,他現在說什麽都不合適。

葉青玄道:“你可否讓我再見一次表妹,我放心不下她。”

季宴放下了手裏的筷箸,正色道:“你若想她好,就該將這份心思都藏肚子裏。”

葉青玄心快沈到了底,是他先喜歡的季央,也是他打小關心著她,現在季宴卻讓他把心思藏肚子,別人也就罷了,他不是不知道他喜歡季央,卻從未跟他提過裴知衍一事。

若不是祖母告訴他,他甚至不知道是裴知衍救了季央。

難怪自通州她就開始避著他,他那時就覺得不對勁。

或許整個季家早都想著攀上定北侯府這顆大樹,誰還管他死活。

*

隨著婚期日日推進,定北侯府上下一幹人等都發現,一貫清清冷冷,不顯喜怒的世子爺,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。

清早,裴知衍去上值,走過前院看到下人在掛紅綢,停下來看了一會對管事道:“你過來。”

管事以為是有什麽要事,上前道:“世子有何吩咐。”

裴知衍指著紅綢的一頭,道:“那裏短了。”

管事迷了眼看,真真不過分毫的差距,他瞧了許久才瞧出來。

管事連忙指揮下人重新掛好。

裴知衍滿意地點頭,“仔細些。”

秦氏看在眼裏笑得合不攏嘴,對柳葶道:“之前還嘴硬,你瞧瞧現在,那麽上心。”

柳葶沿著嘴笑,她也從未見過世子如此。

寫完呈文已經是日落時分,裴知衍合攏冊子起身往外走。

一輛青帷馬車停在衙門外,葉青玄挑開布簾,從馬車上下來,“裴寺卿如此勤勉,天都快夜了才下值。”

裴知衍掀起眼皮,淡道:“葉大人。”

葉青玄笑道:“不知能否請裴大人借一步說話。”

裴知衍語氣越發散漫,“若是與案子有關,葉大人該在本官下值前來見,若是旁的,那就沒必要了。”

他提步從葉青玄身旁走過。

“是與季央有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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